电影集悬疑、惊悚和烧脑等特点于一身,是本年度少有的商业电影佳作。影片讲述了张钧甯饰演的乔文娜在钱权争斗中一步步陷入深渊,身背命案,却坚称自己清白;许光汉饰演的郑警官在移交证据之前与乔文娜就扑朔迷离的案情作最后的谈话,以得到被掩盖的真相。不料,却牵扯出背后更大的隐情的故事。

影片存在一个很重要的暗喻。乔文娜的客厅有一只不停旋转着的、同时巨大到显得怪异的鸟笼。里面是一层一层旋转上升的阶梯,暗示着乔文娜看似在使尽浑身解数用钱和权在案件中一步步向上攀登,直至将所有人踩在脚下,实则是她为了权势而一步步陷入深渊的表现。而不管怎么做,她都无法逃离以鸟笼为象征的法律和正义的惩罚。

首先,在演员表演方面:惠英红的演出是真的很棒。比如在片中一场对峙戏里面,她的情绪转换非常地快速。从对杀人凶手就在眼前,但却只能听其一派胡言、遮遮掩掩、以权势逼人却无法将其绳之以法的愤怒、坚定、仇恨和复仇的决心,瞬间无缝切换为渴望凶手怜悯和哀求其说出真相的姿态,情感转变和内心变化十分具有层次感,既愉悦了观众,也能让人体会到底层人民面对社会不公时的无奈和绝望,深化了主题,也触及到了当下社会贫富分化、阶级固化的痛处。

当然,许光汉的演出较之惠英红也不遑多让。郑警官角色的开场其实是让人大感意外的。因为我们很难想象一个警官竟然会是这样一个比痞子还痞子的模样——移交证据的关键谈话以嚼着口香糖出场;中途当谈话进一步深入,更是一反所有固有认知里面我们对于警察形象的理解——这个角色甚至做出了许多在我们看来有悖于法律和道德的事情。

另外,这样一个帅痞警察的形象与他严谨认真地分析案情的态度形成反差,进一步拓宽人物形象与特点,给观众留下深刻印象的同时体会人物内心。

当然我们后面可以知道,这依然是导演在郑警官这个人物背景上做的铺垫。本片最后在逻辑上依然可以自圆其说,很好地规避掉了普通国产电影里面经常出现的逻辑不通、人物扁平以及毫无思想深度等问题。这是这部电影表现出来的很重要的一个优点,从中可以看出导演在剧本和人物上面下的实打实的功夫。既能够符合中国观众的审美,又体现了故事结构的内在关联,更是让许多观众体会到了人物情感。并且不会认为这样的设置、人物的前后转变过于突兀。事实上这样的精神是值得所有国产片学习的。

相比于其他国产片上来就是各种MV开场音乐造势,本片独有的冷开场、叙事上不慌不忙但却直入主题进入故事的风格给人留下很深的印象。

同时,电影开头便运用了很多长焦镜头虚化角色背景及周围空间的方法,更有利于观众迅速进入角色内心,这也是国产片中少见的技巧。而在影片的大部分场景中,导演依然使用了长焦镜头和浅景深以增加环境、气氛上的紧张感以及人物之间的对峙感,在节奏的把控上也是有一定的理解。

其次,在影片逻辑上:与原版最大的改动在于将主要人物的性别做了相反的设置,因此我们会看到导演对于改动后的设计:原版男主发现尸体、警察破门后依然能够较为冷静地查看现场以及观察环境;而本片女主醒来发现尸体,警察破门后发现她正在抱着尸体痛哭的反应符合了人物的身份和性别,这些细节便是导演尊重观众的表现。

有关于影片逻辑,在其他方面的设计也是一大亮点。很多国产片中人物的情绪几乎都是毫无来由的。但本片在表现酒店里女主愤怒的地方就比较合理,因为前面用大段篇幅渲染了乔文娜内心的不可一世,现在反而被人威胁自然是十分愤怒。

当然这里其实涉及到心理学上的重要概念,也就是——“投射”,她所编织的谎言里,其他令人讨厌的人的话语、观念都暗示了她自己的观念和性格。类似的暗示也有很多,比如酒店红色的床单暗指后面的凶杀情节,也属于出彩细节的一部分。

当然,片中优秀的、令人感到惊喜的细节之处还有很多。比如:当乔文娜在虹姐家,电话铃的响起以及明浩、乔文娜乘绳梯下去查看时出现意外,便是为人物行为“做阻碍”;以及后面使用的一个电影剪辑中的技巧J-Cut(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人物在过去的时空里惊恐回头,但真正的时间线已经回到移交证据谈话的场景)又呼应了之前在虹姐家受到的惊吓,人物的神经质反应反而变得合理等等。电影拒绝了一板一眼地遵循套路和原版剧情,抛弃了将人物的一切行动设计成一帆风顺的固有观念,使得电影情节产生波澜,具有强烈的戏剧性与可看性。

本片首先是大部分站在了女性的角度拍摄电影,且拒绝了把所有的戏剧冲突堆积在一个人身上的选择,从而摒弃了国产片在这方面常有的人物形象塑造不全面的弊端。

另外,这样一来又产生了一个好处,或者说另一种具有国产片特点的,关于情节发展的可能性。使剧情的发展产生更多走向,悬念因此而得以保留到最后,最终凭借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反转将全片节情感推向高潮。

回到影片呈现出来的贫富差距和阶级问题,用它们引出主角警察的往事十分自然。同时设置吕平资助学生的慈善者身份则更加接近中国电影观众的观影习惯。

至于本片的剪辑和镜头语言也是可圈可点。使用了众多的转场方式,譬如遮挡转场和相似转场等等;而对峙镜头反复出现又造成强烈的紧张感,使情节充满戏剧张力。

而在两位主角分析推理案情的时候使用的环拍镜头也能够很好地展现两人在此刻的心理活动——既有困在迷局里的焦虑,又有寻找不到蛛丝马迹的迷茫。

在人物设计上:本片中乔文娜和情人的关系被设定得更加丰满,两人的形象由此变得更有质感,在众多反转的基础上使之更具有生活的气息,同时也让观众为之动容。在片中每一个人物在关于人性和现实之间的抉择无时无刻不在感染着每一位观众。

最后,正如片尾曲所唱:“一层一层揭开阴谋”,在众多国产片打着商业大片的旗号涌入电影市场的过程中,这部电影节奏的稳健与逻辑的缜密给人以十分愉悦的观影体验。这与是否翻拍无关,而与导演和演员集体对于电影基本职能与对观众怀有基本的尊重有关。

文∶万年


瞒天过海(2023)

又名:中国版看不见的客人 / The Invisible Guest

上映日期:2023-12-08(中国大陆)片长:105分钟

主演:许光汉 张钧甯 惠英红 尹正 钱漪 冯瓅 郭迈谦 郑好 薛旭春 哈姆扎·阿萨尔 

导演:陈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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