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会算是24年看到的最惊喜的电影了。看的是夜场,看完已经很晚了,还没吃晚饭,所以写的比较残缺。

电影里成功塑造了一批很鲜明的角色。一辈子踏实干活但一直在基层工厂的主人公,精致但麻木、拉帮结派的公司中层,明争暗斗的高层,爱民如子的董事长。几乎是一幅市场经济下职场的浮世绘。

电影情节的设置是非常常见的喜剧设定。就是一个老实巴交的工人给阴差阳错调到了集团总部,从蓝领成了白领。本来是完全不懂办公室职场那一套,但由于集团内部的僵化和明争暗斗,反而阴差阳错被捧上了中高层。最后还在董事长面前戳破了公司领导层阴谋裁掉重资产部门(他原来的工厂)的诡计。

剧情虽然不算很有新意,但很饱满,搞笑的桥段也很多。尤其对于一个有在办公室混饭经历的人来说,可以说讽刺的非常精准。电影的结局也非常圆满但并不突兀:董事长调查清楚了整个事件,还了大家一个真相;工人恢复了工厂,主人公当上了副厂长;和主人公一起揭穿阴谋的几个白领也都得偿所愿。

让我觉得这部电影很特别的原因是,他的题材在国内算是非常新颖,改革开放四十年来,国内影视作品对大城市白领职场的描绘一直是精致、精英、奋斗。《年会》则多多少少展现了所谓大厂内部的滥竽充数、一地鸡毛。

但是,我认为这部电影仍然有一个巨大的硬伤,那就是董事长扮演了一个救世主的角色。不过也并不意外,指望神仙皇帝来主持公道,并不是一天两天的幻想了。

电影里的反派CEO说的很明白,公司已经在破产的边缘,解散工厂和裁员是解决公司唯一的办法,至少他这样认为。我们知道,市场经济的本质就是竞争,如果一个企业不能让市场认为它比别的企业更高效,注定会被别的企业淘汰。那么,董事长虽然能够还工人们一个真相,但他能有别的出路救公司吗?如果不能,那么公司仍然面临倒闭,工人仍旧失业。即使能救,面对自动化的浪潮,工厂还能再续命几年?再退一步,公司保住了,也没有人被优化,但作为一个省“经济支柱”的公司又能养活几个人呢,那么根本就找不到公司雇佣的人又该怎么办呢?所以,如果认为电影算是一个团圆的结局,那不过是一种小布尔乔亚式的鼠目寸光视野下的团圆。

“末人眨巴着眼睛说道:我们发明了幸福”。

一百年前,鲁迅问过:娜拉走后怎样?今天我仍然想问:董事长走后怎样?

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更不可能靠有良心的董事长。

让我感到惊喜的一个角色是Penny,她是一个外包员工,打拼六年只为转正。在CEO以转正且升她为组长作为条件,企图将她封口时,她没有同意。最终她联合主人公,揭穿了高层的阴谋而名正言顺获得转正名额的时候,她仍然选择了辞职去追寻自己的梦想。

拉康说,人是符号链的断裂和凸起,是永远不得其位的骚动元素。人类自由的本质就是拒绝符号化、标签化,哪怕这些标签和符号披着再诱人或温情脉脉的外衣。资本主义的治理模式企图劳动道德、稳定、体面的生活、幸福的家庭、出人头地等等承诺收买人心,创造一个各得其位的乌托邦,正是一种将人符号化的企图。因此,无论是每天患得患失的所谓中产,还是掌握权力的资产阶级,一旦人在任何意义上认为自己比他人幸运,高人一等,就已经背上了枷锁。(这里我想到一个佛家的词汇,执念。执是抓握的意思,然而人只有两只手,因此对手里的东西抓的越紧,就越不可能掌握别的东西。正是因此,资产阶级和自视中产的人反而是最不自由的人。)

而Penny正是一个放弃了枷锁的形象。就像主人工对她英文名字的读法“叛逆”一样,她是一个向现存秩序说不的“变种人”,是一个得到了稳定、体面、出人头地等等承诺时仍然说不的“逆子”,是个真正自由的人。这正是无产阶级的历史位置。虽然也并不彻底,但已经接近一个仍然在资本主义叙事下的电影的极限。

在新自由主义仍然泛滥的今天,这部电影至少传达了一些新希望的风声。

正如马克思所说:“无产者在革命中失去的只是锁链.他们获得的将是整个世界”。


年会不能停!(2023)

又名:Johnny Keep Walking!

上映日期:2023-12-29(中国大陆)片长:117分钟

主演:大鹏 / 白客 / 庄达菲 / 王迅 / 孙艺洲 / 李乃文 / 欧阳奋强 / 童漠男 / 大木 / 晃晃 / 衣云鹤 / 杨磊 / 孔连顺 / 李栋 / 王学东 / 赵天爱 / 王皓 / 宋木子 / 合文俊 / 李飞 / 石老板 / 六兽 / 卢庚戌 / 鄂靖文 / 李萍 / 刘頔 / 董润年 / 

导演:董润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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