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部电影知晓了很多年。第一次了解到它大概是在初中的音乐课上,老师说,这是她最喜欢的电影,她看了不下五遍。虽然我已经忘了那位老师的姓名,但我记下了这部电影。看完后觉得,老师肯定也是一个情感充沛,很浪漫的人。后来对《海上钢琴师》的了解,大概源于里面很有名的一句话,“繁华的城市应有尽有,但唯独没有尽头”。这句话很美,但是我始终没有深切地体会到,或者感受过它。好几年过去,终于,在看完这部电影以后,在经历过一些事情以后,我似乎明白了它的意思,我也在影片的最后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我不需要总结我当下的情感,我只是似乎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了1900的孤单,也可能是自己身上的那份孤单。

可能大家对《海上钢琴师》最多的讨论都集中在1900为什么不下船,曾经在我了解过一点前因后果的情况下,我在心里默认为是恐惧,我觉得应该是他对未知大世界的恐惧。1900他从未下过船,他对眼前完全陌生的情形表示无奈和不知所措,他并不想去挑战这样一个庞大的世界,他畏惧去做出成百上千的选择,这对于一直在船上的他来说,太难以接受和消化了,所以他选择不去改变,待在自己的舒适圈里。这个想法,在我看完以后,我觉得这是一种情感上的影响因素,但不是他这样选择的真实原因。

1900自己说出的原因是,他觉得世界太大,选择太多,他根本无法掌控所有的一切。可是船上不同,或者说钢琴不同,钢琴只有有限的琴键,却仍可以组成无穷无尽的内涵无比丰富的旋律,那么世界上那么多的选择,是不是生活都会乱了套呢。而我们都生活在这样的世界上,我们和片里的好朋友都会告诉他,不会,甚至多点尝试会有不一样的乐趣。我知道肯定会有人不能理解,我也是在某一个时间点突然想清楚。我们的选择那么多,我们对于每种选择都只能有浅浅的体会;甚至我们的选择越来越多的时候,我们的欲望也会膨胀,我们变得越来越不知足。我们会像那个爵士乐大师一样,我们想去做世界上最厉害的那个人。但是,每一种选择都在消耗你的精力和意志,每一件外物都会干扰到你的下一个选择。1900能保证那么纯真的艺术家态度,也就源自于他没有那么多的选择,所以他才能对钢琴有那么深刻的领悟。为什么爵士乐大师会输,因为他在乎自己的名声,在乎自己的地位,权力,牵绊住他的东西太多,他无法坦然地享受爵士乐——意味着自由的爵士乐本身了。而1900作为一个钢琴家,钢琴艺术家,他需要这份专注和纯净,但也意味着他要放弃和斩断掉和其他很多东西的联系。我时而觉得天才或是艺术家,可能就像一个人在高高地山顶进行创作,山顶上只能有一个人;一旦无法忍受这份孤独,就会从山顶上坠落。如果可以自洽,我猜那这种状态也并非那么地煎熬,只是被各种选择侵染地我们很难再放弃多种选择的快乐了。

1900也并非不想去体会更多的感受,他也意识到长期处于一种环境里,他是“听不到海的呐喊”的,他想下船,去拥有这一种未曾有过的体验。直到我开始梳理自己的想法的时候,我才大概领悟到真正阻碍他下船的是什么——是他如果下了船,就再也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了。他下了船之后,又该去哪呢?去找那个让他心动的女孩,然后呢?那始终不是他的归属。这让我想起我也常常一个人走在路上,漫无目的,我不知道要去哪也不知道该选择什么,不是因为选择太多,而是我根本没有想去选择的东西。所以我觉得对于1900,不是他不想选择,是那些虚无缥缈的快乐和幻想不足以支撑他做出任何选择,他其实并没有什么选择。他生于船上,没有任何身份地活在船上,电影中也反复了强调他没有一个确切的身份。船对于他至少有人生的回忆,来来往往的人群,熟悉的环境和钢琴,下了船这些则都被抹杀了。他离开了他的小世界,也就像是一滴水进入了广阔的大海,他无法再那么强烈地感知到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存在,他没有任何能拥有过的东西了。我们的身份标识,其实也就是一张身份证,把我们和其他人区分开,但是1900没有。他没有国籍,没有正式的姓名,没有父母,也没有家,他该去哪,他该选择哪。是我,我也无法作出任何选择,因为好像每个地方这样看都是没太大差别的。或许我们活着的原因是,我们有强烈的使命感,我们有牵绊着自己的外物,我们的选择因为我们所拥有的东西而被束缚。可是1900没有,因为他没有拥有的东西,太多选择的背面是没有选择。正是因为这样,我体会到了他的悲伤无助,也想到了自己在很多时候不想选择做任何事的感受,我真的感受到了那种难受——是的,我也总搞不明白人活着的意义在哪。

1900最后还是随船一起离开了。那是他的一生,那也是他一生的终点。他依然没有身份,可是在这世界上的我们有的时候也只仅仅是多了一个身份。我们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出生,最后也在小世界里死去。和庞大的世界、广袤的时间相比,我们都太渺小,最后终将化为虚无。我不想掩饰这份悲伤,甚至想通过这部电影让自己能直面自己的这种悲伤,不必勉强自己保持绝对的坚强。


海上钢琴师La leggenda del pianista sull'oceano(1998)

又名:声光伴我飞(港) / 一九零零的传奇 / 1900海上钢琴师 / 传奇1900 / The Legend of 1900 / The Legend Of The Pianist On The Ocean

上映日期:2019-11-15(中国大陆) / 1998-10-28(意大利)片长:165分钟

主演:蒂姆·罗斯 Tim Roth/普路特·泰勒·文斯 Pruitt Taylor Vince/比尔·努恩 Bill Nunn/克兰伦斯·威廉姆斯三世 Clarence Williams III/梅兰尼·蒂埃里 Mélanie Thierry/皮特·沃恩 Peter Vaughan/Niall O'Brien/阿尔贝托·巴斯克斯 Alberto Vazquez/加布里埃莱·拉维亚 Gabriele Lavia/科里·巴克 Cory Buck/西德尼·科尔 Sidney Cole/Luigi De Luca/尼古拉·迪·平托 Nicola Di Pinto/费米·依鲁福祖 Femi Elufowoju Jr./伊斯顿·盖奇 Easton Gage/凯文·麦克纳利 Kevin McNally/布莱恩·普林格 Bryan Pringle/沙拉·鲁宾 Shaila Rubin/希思科特·威廉姆斯 Heathcote Williams/阿妮妲·扎格利亚 Anita Zagaria/安吉洛·迪洛雷塔 Angelo Di Loreta

导演:朱塞佩·托纳多雷 Giuseppe Tornatore编剧:亚利桑德罗·巴里克 Alessandro Baricco/朱塞佩·托纳多雷 Giuseppe Tornato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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